第三十五章.战斗与心愿
黑色的剑光凌空划过，猛烈的气流冲破大门，风舞中碎片满地。只见破碎的门口黑衣的男人背光而立，墨镜下闪着寒光，身后的黑色风衣飘舞，颇有些黑客帝国的感觉。
“靠后！”神妹命令文浩，她一个箭步挡在了文浩身前。
文浩慌慌张张爬起来，像是受惊的小狗那样退后。
“鹰大哥，这是你熟人？”文浩问。
鹰无道铁板一般的脸上毫无表情，可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着：“牧……牧桑？”
这个男人是他曾经的师兄，号称“黑剑”的剑道高手，和他一起为宋神剑道馆办事，可是牧桑早已经死了。
紧接着他捏紧了手中的三途渡，摇了摇头：“牧桑早就死了，你到底是谁？”
被称为牧桑的男人笑笑：“你和那个女人真是如出一辙，说话，语调，什么都是。”
鹰无道看着牧桑的眼睛，那双眼睛里透着一点点的琥珀色，笑容里藏着狼的犀利。鹰无道在宋神馆以冷静严肃著称，这也表明了他的分析能力，是的，那个男人就是如假包换的牧桑。
“你分明……”
牧桑笑着，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苦味，“我分明死了对不对？你一刀刺进了我的胸口，很疼。可是我从地狱里回来了，回来见你，见这个世界。”
“阿鹰，你杀我我并不怪你，那时的我失去了理智，可是我不希望你执迷不悟再跟着那个女人了。”牧桑循循善诱，他张开双臂像是要迎接鹰无道，“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，所谓的堕道，什么大义，都是假的，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死在她的刀下。”
穿堂风刮过，黑色的雾气在地面流淌，牧桑对鹰无道相对而立。他们是曾经的师兄弟，现在他们却要刀剑相向。
“馆主说过，堕了道便失去了一切。”鹰无道继续摇头。
牧桑耸耸肩，“没指望几句话说服你，你是以固执出了名的。”
他右手在空气中虚晃，黑色的雾气凝结成漆黑的大剑，他抚了抚那把剑，口中说着：“我们都是狼啊，都是走在末路的狼，我有什么资格恨你？我们这群可怜虫难道不该缩在一起舔舐伤口吗？”
鹰无道叹了口气：“对此，在下只能说对不起，在下不能背叛馆主。”
牧桑刚想要开口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将出口的话语，那声音清冽之极，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。
“你这个家伙……阿浩差点死了你知道吗？”神妹的身影突然消失了，一个呼吸之间她出现在牧桑的身边，赤红的火焰包裹了那把长刀，她的长辫飞舞在身后，宛若一团流火。
牧桑脸色不变，他看着鹰无道，丝毫不顾近在眼前的火焰。
“铛！”
火花爆开，纵横切被挡在了离牧桑只有一尺远的地方，漆黑的重剑与长刀相切。神妹扭过头，带着斗笠的男子正看着她，手中握着淌着黑色雾气的武器。
“你的对手是他不是我。”牧桑说，语气很随意。
神妹猛的抽刀，向后一个翻越落在地面。
牧桑比了个手势：“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忠心耿耿，但我们既然是同门师兄弟，不如换个场子打？”
“可以。”
斗笠男冲了上来，脚下踏出黑色的风，他的重剑拖在身后，两米长的剑身撕开地面，像是犁田的牛一样撕开一道破碎的沟壑。
“阿浩给离我远点！”神妹举刀迎了上去，自下而上拉开火红的轨迹。
漆黑的巨刃迎面斩下，呼啸着撞上了细长的纵横切。
“轰！”
巨大的冲劲爆开，神妹只觉得手中一震，脚下的地板都裂开了，碎石崩裂弹向空中。斗笠男看着她，斗笠下的双眼似鹰隼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火焰猛地烧了起来，神妹挥动着那把刀，像是舞动着火把，那把细细的长刀竟然逼开了巨刃！
“我是谁不重要，与我交手便是。”斗笠男后退三步，正过身体，单手握住剑柄将整把剑翻动过来，紧接着双手握剑。那巨大的剑刃上黑色的雾气氤氲，却不像是之前那弥散着死亡的黑色，只是诡异，诡异得不像是人间该有的东西。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？为什么要和我交手？”神妹问。
“因为我要赎罪，因为你是罪孽。”斗笠男说着，黑色的剑刃横扫，巨大的风压扫过神妹的脸。
“我才不是罪孽！”神妹同样双手握刀，像是打棒球那样横着扫出一刀，只见红色火焰淹没了黑色剑刃，斗笠男像是撞在了铁壁上一样直直飞了回去。
她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，自从握住这把刀之后仿佛世界都变了，她变得强大无比，随意的斩击便如同狂潮风暴。
“是不是罪孽，并不是你说了算，你是罪孽，我也是罪孽。”
神妹没有继续攻击，她看着斗笠男：“既然你说你是罪孽，你犯了什么罪？”
“我是一个剑客，练了十几年，此生只为剑，只求一个对手杀死我。”
他说话的声音生硬，句子也有些牵强，让人觉得他是在编故事。
斗笠男黑袍舞动，他的身形飘渺，脚下步伐点过地面，转瞬间便来到了神妹面前，空气中是他嘴中的话语：“为了这个目的我杀了很多人，所以我本身便是罪孽，罪孽之人必须赎罪，我别无选择。我想死，可是我没有办法，我是一个被玩弄的灵魂。”
“你想让我终结你？”神妹冷笑一声，手中长刀奋力一抖，击飞黑色的巨剑。
斗笠男向后一个瞬身，后退两米顿住身形，他苦笑两声：“我认识你，我见你的第一天我便知道你能终结我，你是这世上最有潜力的刀剑客，我练了十来年的剑，在你面前也只能是玩笑一般了。”
神妹看着斗笠下那对眼睛，总觉得那双眼深不可测，这个人也是莫名其妙。她不记得她认识一个这样的斗笠男，可是她觉得她听过这句话。她低声问：“你究竟是……你在什么时候见过我？”
究竟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呢？她记得她在和谁交谈时不经意间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语，可是又想不起来。
“能与你交手是我的荣幸，请用你最强的一招终结我生命。”斗笠男没有理他，他将长剑竖插在地面，“我这一生只为剑，只为剑而已！请赐教！”
神妹看着他摇了摇头，像是在可怜他。斗笠男的眼中带着些许无奈，又夹杂着癫狂，好像这世界都化为了他的剑。
真是个……剑痴呢，大概是个可怜的来自过去的亡魂吧。
“求死之人，我了却你的心愿。”神妹提着刀她的手中刀舞若龙吟，血红色的刀刃淌着火红流光，火焰燃于其上，她保持着刺击的姿态前进，前方一切化作粉尘！
这是宋君和她交手时用的那招，现在神妹竟然学会了！
只见火龙般的一刺前行，沿途地面破开，裸露出漆黑的土地。火焰的风暴舞动着，神妹推动着斗笠男前进，她的刀尖泛着破万军的剑意，比起宋君那一刺丝毫不差！前方是人，是刀剑，是铁壁，甚至是天地，也在那一刺击之下黯然失色！
斗笠男巨大的重剑横在身前，宽大的剑身抵着神妹的刀尖，他一路后退，前方剑意如潮。
他看着眼前的女孩，嘴中轻声说：“我们是已亡之人，从地狱归来，不求重生于人世，亦不求他物，与你交战便是我的目的，所以……多谢。”
漆黑的剑刃爆出“咔咔”的声响，只见刀刃刺击的地方，裂痕渐渐散开，巨剑开始损毁！
“你很强，我输了。”男子轻声喃喃，他的眼神涣散了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，“结局早已定下，我就该这样被终结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神妹回答，手中的长刀猛然刺破巨剑，那把剑径直破碎为两段。
火红的刀身贯通斗笠男的腹部，他的嘴角涌出血来，他竟然还在笑，笑声里透着虚弱：“看来我是要死啦，嘿嘿，真是要死了呢，神妹子你没想过是我吧？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厉害？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尽了他的猥琐，明明是一段有些伤感的话语，他却说得如此刺耳。神妹本该笑的，可是她握刀的手有些抖。
这个称呼……这个声音……这个家伙……
“若你知道是我了，你还会下刀么？”斗笠男嘿嘿笑着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偏偏是你？”
神妹想去揭开他的斗笠，他伸手挡住了。
“别被阿浩看见了，看见了会伤心的吧？那个孩子那么单纯。”
他自嘲地笑着：“真是讽刺啊，学了十来年的剑，也只当是玩笑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斗笠男伸出手去拨撩神妹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，神妹没有躲开，斗笠男像是安慰她一样说着：“神妹子不要难过啦，我迟早要死的，只可惜死前没能多看点美女。虽然在你这个小妹子面前我不该说这种话，可是都最后一回了，让我说说也好啊……神妹子还真是漂亮呢。”
神妹看着他的眼睛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的透出了长辈般的慈祥。
阿浩知道是他的话，一定会难过得要死吧？
“咳咳，感觉……不大行了呢……我，我这身体……若想知道原因，去问宋君吧……那个年轻的馆主什么都知道。”斗笠男咳嗽着，血漫了出来。
“不，不要……不要扶我，我最后……只求，求你一件事……请将那个随意玩弄生命的家伙……杀掉！”他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脸扭曲得像是老树根，仿佛用尽了此生的恨意才说出那句话。
“嘿嘿……神妹子，谢谢你……”他笑着，笑容比阳光更加灿烂，他是从地狱回来的人，可是他笑得那么真诚。
火焰撩过他的黑衣，漆黑雾气飘散，斗笠男在烈焰中化作灰烬，凄厉的火光中映着他的笑容。
“我会的。”神妹看着那残影般的笑容，捏紧了手中的刀。
那个黑色的混蛋，一定要拉出来痛扁一顿！
“神妹你没事吧？刚才那个人你认识？”文浩屁颠屁颠跑过来。
“没事，我还好，那个人我……”突然间神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，全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，她的双脚一软。
“神妹！”文浩赶紧扶住她。
神妹避开文浩，她用左手按了按额头，轻声说：“没事，我还好。”
真的还好？文浩看着神妹的动作，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。神妹这个家伙从来都只会逞能，究竟能不能却不是她说了算。
“刷！”
白色的光划过神妹的左手，刹那间一道刀伤出现在她的手背上。
神妹满脸惊骇地回过头去，突然她的双眼瞪得老大。
那是前所未有的杀机，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味，仿佛百米之内刀光剑影，那是涌动着的杀意的浪潮，铺天盖地遮蔽一切。
“跑，阿浩快给我跑！不要回头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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